2021年亚裔被歧视攻击浪潮下，为什么还有华人官员还在为排华法案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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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11月初，库比蒂诺市副市长赵良方在库比蒂诺联合学区家长群的电子邮件中谈到批判性种族理论(CRT)时，言语间为1882年的排华法案辩护，引起了湾区许多华人尤其是多位政治家和当地社区领袖的愤怒，不少湾区民选官员敦促她对自己的仇恨言论向华人社区道歉。但在11月10日在一片声讨中作出的邮件回应中，她不仅没有道歉，还颠倒黑白，混淆基本概念，将民权运动下诞生的，以反对种族主义和增加多样性，修正种族间差距的平权法案（AA）与种族主义相提并论，招致更多华人社区领袖的批评。
本文引用了CL Liao的详细反驳邮件，详细指出了赵良方在该事件中的几大错误，并呼吁社区反思：为何歧视和攻击亚裔越来越严重的当下，仍然还有这样为种族主义辩护的民选华人官员？
湾区华人官员为排华法案辩护的来龙去脉
库比蒂诺市副市长赵良方（趙良方，Liang-Fang Chao）11月初在库比蒂诺联合学区家长群的电子邮件中谈到批判性种族理论(CRT)时，言语间为1882年的排华法案辩护，认为这个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明确暂停特定国籍的人进入美国的联邦立法并不是种族主义。
赵良方的这条声明引起了湾区许多华人尤其是多位政治家和当地社区领袖的愤怒。根据《世界日报》的报道，加州众议员李天明（Alex Lee）、前库比蒂诺市长黄少雄（Gilbert Wong）都对赵良方的言论进行了批评。
黄少雄在一封邮件中表示：“我为自己是一个有中国血统的美国人而感到骄傲。你应该在下一次议会会议上，对你的仇恨言论向华人社区道歉。”库比蒂诺市长蒲仲辰（Darcy Paul）表示，排华法案是明显的种族歧视法案。市议员摩尔（Kitty Moore）也表示，从法案的名字就很容易可以辨别这是种族歧视。
华人劳工，图片来自PBS "The Chinese Exclusion Act" 纪录片
赵良方在电子邮件中说："这实际上是一个针对劳动力的问题，美国劳工希望把更便宜的中国劳工拒之门外，理由很充分，我们今天正在做类似的事情，通过H1签证程序。我们不想把工作签证给那些会抢走美国工作的人。"
赵良方认为《排华法案》--该法案是在反华情绪高涨的情况下通过的，因为人们担心19世纪50年代移民到美国的中国工人抢走了美国工人的工作--并非源于种族主义，因为该法案的文本只说明 "中国劳工 "将被排除在外，而不是 针对"所有亚洲人。"
邮件截图
在讨论CRT时，赵良方声称，“我们，中国人，希望看到好与不好的历史，但尤其是好的历史在k12中被教授”，而其中“不好的历史” 指的就是《排华法案》的存在。
当事人不算道歉的回应逻辑错误百出
当事人在受到邮件回复质疑几个小时后对此事进行了回应，邮件截图如下，并将此回应公开转发给很多华人社区领袖。
在11月5日的邮件中，赵良方问道，《排华法案》是把“所有中国人都赶出去了么？” 是把“所有亚裔都赶出去了么？” ，赵随后解释了这个奇怪的逻辑，在邮件中说到：“《排华法案》只针对中国劳工，请你扪心自问，如果是根据种族指定的，那为何不赶走所有的中国人”？
在11月10日，赵良方再次通过邮件发布声明，标题为”《排华法案》无疑是带有种族主义色彩的” （The Chinese Exclusion Act was racist, no doubt about it. By Liang Chao）
这样的论证只能说是欲盖祢彰。看起来她应该是终于去了解了《排华法案》是什么，但了解的既不全面也不深刻。
11月10日发出的邮件中说 “将美籍华人面临的歧视归结为纯粹的种族主义，是忽视了许多美籍华人在今天面临的不公正” （Lumping the discrimination that Chinese Americans face as purely racism is ignoring the injustice many Chinese Americans face TODAY…) 真的让人困惑，如果连种族主义都不愿意承认，那这些“不公正” 是只要我们看不到肤色，就不会存在了？
声明里又把2020年在加州被投票否决的16号法案搬出来“蹭热度”，故意混淆两个法案完全相反的动机和意义。这样忽视一段华人应该铭记，且社会整体都需要正视的历史肯定是无法让人信服的。在众多对她提出质问的人中，其中一位收到回复和“澄清”的社区领袖显然无法同意对这封回应，并就她的回复要点一一进行了反驳。
一封反驳邮件的有力批评
反驳邮件原文为英文，作者 CL Liao，廖征亮，在原文基础上有删减
你在两个月前，在我们的微信群里，你是这么评价《排华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 CEA) 的：
"美国是一个年轻的国家，所以它就像一个正在成长的孩子：它可以犯错；我们不应该为它过去的错误永远惩罚美国。一个例子是《排华法案》(CEA) ，它是一个错误的立法。像其他立法一样，大多数人支持它，但我们应该记住，许多美国人也反对《排华法案》。- - -"
对于读者来说，你绝对是在为《排华法案》辩护；这个行为是在淡化非常可怕的《排华法案》!
虽然你在讨论中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的人表达了感谢，你随后的分享仍然让读者怀疑你是否真正掌握了 《排华法案》是第一部，而且至今仍然是唯一一部，阻止所有特定种族或民族群体成员移民到美国的法律 "的严重性？
还有，你的"《排华法案》是带有种族主义的，这一点毫无疑问"，这只是你今天的政治权宜之计，还是你终于真正了解了《排华法案》的可怕的长期恶果？
你的选民应该得到你诚实的回答。
白人至上主义已经在你的言辞中显现多次
今年初夏，我们的微信群里讨论了白人至上的问题。你写道："白人至上这个词被夸大了，令人困惑；例如，亚裔美国人的孩子在数学和科学方面很出色，他们被称为'白人至上'"。你给读者的印象是，你不认为'白人至上主义者是对美国民主的威胁，他们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恐怖组织'。我们的微信管理员周印当时对你提出了异议；他要求你明确谴责白人至上主义。你没有这样做；你最初的澄清类似于前总统川普对夏洛茨维尔事件（"团结右派集会"）的说法--"双方都有好人"。
在他人的坚持下，比如3天后，你终于写了 "我绝对反对白人至上主义；他们是种族主义者"。
同样，对你的选民来说，你对白人至上主义的立场从来都是非常明确的。
曲解平权法案是重大的逻辑错误
为了证明你反对平权法案（Affirmative Action) 是因为 "平权法案是种族主义的"，你同时声明 "我也反对16号提案，因为它主张种族主义政策"。我和我们的一些朋友聊了聊；我们一致认为，你的逻辑在这里有点奇怪。
你同时称CEA和16号提案为 "带有种族主义的政策"，在我们看来，这对你来说可能是一种危险的政治手段。
假设我们询问100名中国人对《排华法案》和16号提案的支持/反对意见。我们认为你会同意，大约100% 的华人会说他们强烈反对《排华法案》!
但是，对于16号提案，支持/反对的比例可能是50/50；而对全体亚裔的调查数据（见AAPIdata.com）实际上显示支持第16号提案的亚裔多于反对者。
亚裔各个族裔对Prop16 的态度，来源：https://aapidata.com/infograpic-2020-ca-proposition-16-vote/
我们都知道您是一位聪明的民选官员。因此，我们认为你不应该把《排华法案》和16号法案（或AA）混为一谈。你足够聪明，能够认识到《排华法案》和AA背后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事实上，这样做只会你的选民留下的你在为《排华法案》开脱的事实。
为了进一步研究这个问题：字典中对'种族主义'的定义是。个人、社区或机构对一个人或一群人的偏见、歧视或对立，原因是他们属于某个特定的种族或族裔群体，通常是少数人或被边缘化的群体（弱勢群）。
平权行动（AA）：首先是肯尼迪总统的行政命令，然后是约翰逊总统的命令，然后成为国家的法律。
AA的目标是 "增加受教育的机会，消除就业和薪酬方面的不平等，促进多样性，并纠正过去明显的错误、伤害或阻碍"。简单地说，AA提倡把那些被边缘化的人和那些之前有太多优势的人拉到一个平等的起跑线上，因此，人们把AA政策称为“反种族主义”。这就是为什么我之前提到 "你把16号提案/AA称为种族主义者是很奇怪的"。你应该自己读读自己对 "种族主义 "的定义。
让我们看看谁支持AA。
a) 在我们的微信群里，知名作者张纯如(Iris Chang)受到了广泛的爱戴。她强烈主张反对209提案（1996年；也就是说，她支持AA）。
b) 我们也敦促大家阅读Erika Lee的《美国人的美国：美国的仇外心理史》（"America for Americans: A History of Xenophobia in the US”）。Erika的祖父母从中国来到了美国。Erika支持AA。
"America for Americans: A History of Xenophobia in the US，图源：Amazon
c) 请去问问第二代和第三代华裔，你会发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支持AA。
d) 请问一下来自台湾、香港和东南亚的华人，你会发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支持AA。
良方，你现在会称上面的人为 "反种族主义者 "还是 "种族主义者"？现在你明白了'种族主义'的定义，你还会说'16号提案是种族主义政策'吗？
我想我们都同意，最有可能"反对16号提案的人 "是那些来自中国的新移民（1995年或以后到达美国）。然而，根据我们的微信讨论，我们都知道即使在这些来自中国的新移民中，也有很多中国人支持AA，支持16号提案。
对于 "反对16号提案 "的中国人来说，他们唯一的问题或难以理解的是大学入学，但是他们忽略了16号提案还涉及就业、”玻璃天花板”、政府合同等问题。
*编者注：玻璃天花板指亚裔在公司获得升职时通常会遇到许多阻碍，类似的还有“竹子天花板” 。16号提案在2020大选年可以引起巨大的争议，可以说是我们华人家长对孩子进入名校的高期望被一些人拿来利用，事实上，平权法案在公共教育领域目前只能被学校用于增加多样性，华人家长们恐惧的“种族配额”是1978年就违宪的，早就被辟谣过了。相关阅读：想进好大学？要支持平权法案才是对的办法 。
邮件作者提到的16号提案还涉及就业、玻璃天花板、政府合同等问题是说亚裔在公共就业和合同领域与白人的机会不平等。以旧金山为例，每5百万的公共合同里，只有不到2%签给了少数族裔，其他都签给了白人。公务员拿的薪水是从全市人缴税的钱里出，旧金山的亚裔占比高达30%，这公平吗？
我们都知道犹太人和印度裔美国人在我们的商业和政治世界中做得非常好。在和他们交谈时，他们总是对华裔给予很高的评价，说我们都受过高等教育，父母对华裔孩子如何投入。但他们也嘲笑：笑我们华裔一心想把我们所有的孩子都送到顶尖大学。
他们问：你确定你想让你所有的孩子都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工程系吗？尤其是当那里的学生有时候50%都是亚裔的时候？他们说，这些华裔学生，在象牙塔4年后，却缺乏在未来60年需要的社交技能。这些犹太裔和印度裔美国人说，如果这些激烈反对16号法案的人唯一的原因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占据顶尖大学的席位，那他们是很短视的；“他们懂数学吗？4 年 vs 接下来80 年的人生”？
作为个体，你有一切思考和说话的权利。但是，现在，你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民选官员，你就需要在说话的时候考虑到对你的选区和选民负责的标准。
亚裔继续被仇恨攻击，为何还有这样看不见种族主义的华人
《排华法案》出现的原因，可以说与当今亚裔从2020年疫情之后到现在正在面对的仇恨事件背后的动机如出一辙，截止2021年11月，StopAAPIHate已经记录了超过一万起针对亚裔的歧视与攻击，每5个亚裔中，就有1个曾遭遇歧视与攻击。
令人心痛的是，要“看不见肤色”，或认为美国已经不存在种族歧视的华人不仅只有一位，在赵事件中，支持“看不见肤色”或颠倒黑白，将反对种族主义的平权法案与种族主义混完一谈的华人大有人在，这些人为何对一件件仇恨攻击这样的种族主义铁证都视而不见？
一个原因是缺乏历史教育。我们在2020年4月发布的一篇文章就说过：这部分反对平权法案的新华人移民缺少对美国种族历史的认知，缺少老华人与日裔所经历的共同苦难经历。连《排华法案》都搞不清的人，怎么可能了解少数族裔在美国面临的困难？
如今，借着批判性种族理论（CRT）和民族学习的热烈讨论，我们终于有了机会让美国社会看到华人和其他少数族裔经历的历史，我们的社区中竟然还有人说这段历史不存在，否认美国正在经历的一系列种族问题危机。
之前有文章讲过：
“许多华人得了“白人代入症”，不懂种族主义，没有白人的命，得了白人的病；觉得自己努力、跪着进了白人小区，和白人孩子上学、成为白人 = 实现美国梦；明明农村人进城要掉三层皮的道理他懂，阶级差异和城乡户口差异他也懂，但是一说起“种族”这一概念，一些华人就只会鹦鹉学舌白人，高呼‘我看不见肤色，只要努力就是好移民！’。” （原文链接）
不论是CRT还是16号法案，我们都出过很多文章了，下面列给大家做个参考。没想到如今许多人还是一股脑的认为与种族的概念，只要自己不去想，他就不存在。在这里奉劝大家，少看点被美国“洗白了”的历史，多去了解亚裔和华人在美国真正的经历，和因为种族主义遭受的苦难，要记得投票的时候看清楚了，别被自己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CRT 相关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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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https://cupertinotoday.com/2021/11/18/cupertino-divided-as-vice-mayor-liang-chao-holds-her-ground-on-the-chinese-exclusion-a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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